其实，她们心底有无数疑惑想要找我问清楚，她们想知道我的战斗能力为什么有时弱到渣，有时却强到只能仰望，也想知道为什么我有那么多的神奇宝物与超级武器，更想知道我从哪来，是谁，有什么目的，虽然我也有所解答，但...远远不够。可是...
在她们看到我一瘸一拐的走出场地时，她们都将心头的所有问号都压了回去。
白羽在为我治疗，本身也没有什么大碍，我很快便再次挺直了腰杆。
“恭喜舰长挑战成功，距离第四场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现在尽快休息调整吧~”
我不相信德莉莎看不懂我的眼神，我总觉得，不，我确信她是在装傻，刚才的伤势即便治愈，残留的痛感也足以让曾经的我痛苦的趴在地面打滚寻死，当然，我是绝不可能像那样狼狈的。
“德莉莎，我刚才的战斗中被击中三次，很难继续战斗下去了，还是，还是算了吧？”
我在说这句话时很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她不敢与我对视，像个想要萌混过关的孩子，看我一眼便瞬间偏离视线，这狡黠笑容与机灵的动作，放在以往一定能驱使我将其箍住抱起肆意欺负。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考核就失败了呀，女武神考核本就条件严苛，琪亚娜酱她们也是面临记忆战场数据随机抽题的.....”
“那为什么我会遇见这些东西？！”
她瞪大了蓝色的眼睛，用明亮的视线盯上了我，小小的手叉在腰间，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这明明是你自己的记忆，人家怎么会知道？！你以前到底是天命的还是逆熵的，为什么会面对泰坦机甲与天命神机？”
“我.....关键不是这个，难道所有B级女武神晋升都需要打败天命神机么？那还要A级女武神干什么。”
“嗯~~这个，只能说你...运气不好吧，噗嘿~”
她托着手肘看着天空思考，白嫩的指尖在我面前胡乱挥画..
“舰长要加油呀，不然，琪亚娜酱她们去了休伯利安服役，那样的话，很久才能相聚一次啦...”
“什么？！不行！”
琪亚娜攥住了我的衣袖向她的方向扯了扯，隐隐有保护的意味。
“刚才的大机器人，它早就比一般的B级女武神强了吧？我猜，我猜说不定比A级女武神也弱不了太多，就这样还不能当上B级女武神，我们哪还有脸顶着B级的牌子四处逛？姨—妈——”
“不行！规则就是规则，天命的女武神筛选五百年从未有过袒护一说，只是舰长运气太差而已，抽到了A级难度里的全新考题，说不定S级考核就会是击败崩坏兽群，看守物资之.....”
“好了，德莉莎，继续吧。”
我认为琪亚娜她们是向着我的，但同时对德莉莎也是完完全全的信任，毕竟过去的回忆刻在那里，而且，她说的没错，考核就是考核，只是她们的考核是记忆训练，而我的则被暗中修改为...
“记忆战场。”
“这才对嘛~男子汉就是要顶天立地，什么都不怕才能够守护自己所爱的人呀。加油加油....”
嗯，这句话我认同...
德莉莎不知为何突然放松了下来，挥舞着小拳头为我加油鼓劲。
“嗯？”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扯了扯我的衣摆，转过身低头看去，找到了正注视着我的小狐狸，当我将视线投过来时，她的一对狐狸耳朵俏皮的耸了耸，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纯净到映射出了我自己。可却很反常的没有带着可爱的笑容，我将她捧起凑到脸前，轻柔的蹭了蹭，在她的耳朵旁轻轻呵气。
“有什么事吗？小可爱...”
我没想到这个亲昵的称呼居然让她瞬间小脸涨红，背后的四条小尾巴竖起炸毛，连耳朵都非常快速的来回摆动。
“呜....就是，就是，那个，那个.....”
“请，请小心，不要再受伤了...”
“..........”
“还有就是...舰长加油，我，我.....”
“..............”
我看着面前语无伦次忘了要说什么的绯玉丸，突然有种心底温暖的感受，虽然我很清楚她因为紧张把要说的话全忘光了...
“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好了，我很好。”
“嗯.......”
我再次站回了这里，转身之间，战意尽失。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战，表现？我已经表现高调到足以让琪亚娜她们追逐的程度了，变强？这种记忆和隐私被肆意窥探的无名怒火，甚至能让我对着喜欢的人咆哮出声，可我还是忍住，因为我知道不能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别人，没有人愿意当做一个出气筒，我的暴怒伤害的，只会是她们，她们是我最爱的人，和我自己。
我不会将这种感受当成故事讲给白羽听，我那么喜欢她，这样只能让她为我担忧，为我生气。
头晕目眩...
“这次又会是谁呢...”
“...........”
一道巨大的阴影在我的头顶掠过，因为我感受到光线被遮挡，当我抬头时，空无一物，一切如常。
“这是...”
“嘎————”
一声悠远的啸声响起，尖锐却不刺耳，但听到这声怪异的声音后，我的心脏在此刻凝滞了一瞬，时间静止了下来。随后...
“咚！！”
它超出平时一倍的速度开始疯狂泵血，可并未精确的分给四肢百骸，因为我感到手脚仿佛置于寒冬腊月似的冰凉，整个身体都开始下意识的颤抖，无法平静，无法遏制，就像是被一只狰狞恐怖的巨兽踩在脚下般压抑而痛苦，我下意识的摒上了呼吸，直到痛苦不堪才猛然惊醒，那种顶级掠食者与羔羊般的等阶差异，我被那尖厉而威严的啸声震慑僵直，真切的在那个瞬间体会到了...
恐惧。
“来了.....”
“轰！！”
平静的场地突然狂风大作，整个教堂的地下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天花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厚到足以挡下阳光遮掩天幕的黑云。
“怎么回事？天黑啦！我们，我们怎么变小啦？！芽衣，芽衣？！”
“德莉莎！圣芙蕾雅学园地下的07号崩坏炉开始提速运转了，等等，正在攀升，还在增加！满速率供能？！集中供能地点是，是我们的所在地！”
“不是我们变小了，是场地拓宽了，来了个大家伙，笨蛋琪亚娜。”
我被那阵狂风险些掀翻在地面打上个跟头，被平移向后退出近十米才稳下来，白羽死死的缩进我的怀里。
“唔唔....什么呀？！”
“.........”
“那是....”
琪亚娜看到了重重落在场地一侧险些将舰长压扁的生物后，在那个瞬间，身体僵硬瞳孔收束，甚至连惊呼都忘记了，她楞楞的用哆嗦的手指指着那只体长20米的...
“龙！”
“那是龙？！世界上真的有龙？！”
“这，这不可能....”
“骗人的吧？！”
眼前的只会在电影里出现的生物，就那么摆在了她们面前，而当这条巨龙出现的下一刻，德莉莎的可爱小脸便彻底阴沉了下去。
“德莉莎？！那是资料库里记载的...审判之魔龙...”
“贝纳勒斯。”
得到了德莉莎的亲口肯定，姬子再也无法保持她的那份处变不惊的淡然，她立刻从德莉莎手里抢过平板飞速的连续勾选。
“使魔，备用使魔电子眼全体升空采集战斗数据，录像备份五，不！十单位，立刻开始！监控摄像头最高帧数！崩坏能全档分析系统待机就位！”
“是她啊....”
无所谓，是谁来都好，我这样的状态都是很难取得胜利的，而且据我推测，我的B级女武神考核应该已经通过了，只是录像问题与考核内容不太方便公布，这点德莉莎不说，我心里也明白。
我看到她展开了宽大的天蓝色龙翼，无论是银白色的外甲还是水晶般深蓝色菱形龙鳞密布的粗壮前肢都透漏出绚丽的光彩和威猛的气势，以及一份特殊的美感。
“贝拉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光翼，或者说，羽翼？我倒是忘记了....”
女王在她身上的投入太多，甚至不亚于她自己，那对翅膀的光彩，甚至任何生物都无可比拟。
那么，这只投影状态的贝拉，是她所处的哪个实力阶段呢？我不知道。
“.........”
贝拉不需要飞向天空向人们展示她的速度，因为她完全继承了女王憎恨人类的灵魂烙印，她挥动双翼向着我释放出了数个青色风团，一圈圈的有形音爆圈炸响，三道风刃升级版的风团绞杀瞬间就到了我的面前。
我记得很清楚，前两招只是为了利用攻势逼迫敌人挪移闪躲，弧线推进的攻击方式能让敌人避无可避的直面第三颗风团。
我向着贝纳勒斯的方向猛然冲刺，两团劲风掠过后，我侧向扑倒躲过了第三击。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她扣入地板的前爪与下压的前身，当即不再犹豫，从仓库召唤出盾牌格挡冲击。
如此庞大的生物移动起来灵巧到只能捕捉带出的残影，她一爪拍在了我身旁不远的地面，地板开裂，土石纷飞，力量携裹了崩坏能的金色冲击波光环狠狠切在了盾牌上，我只感到强烈的震荡，双臂麻木险些失去知觉，。
“趴下！”
这是我潜意识中带给我的救命提示。
果然，她的巨大肢爪狠狠地拍在地面，调转身形，极速完成了龙摆尾的抽击动作，这比任何铁链和鞭子抽击空气的破风声都要恐怖，就像凛冽的寒风通过怪石嶙峋的峡谷，比北风的呼啸更加凄厉骇人。
她已经高高抬起了前爪，险些直立起身，下一刻，利爪弹出宽大的蓝色光刃狠狠的拍了下去，我躲了过去一击，可那气浪撞在了我的身体上，浑身僵直无法动弹，白羽再次艰难的凝聚出了保护用的火团，它使我免受被第二爪拍扁的噩运，火团将我裹起浮在空中，在白羽的牵引下快速的拉开与贝纳勒斯的距离。
这还是它没有动用任何能力的前提情况下的战局。
我被她随手一挥便脱离掌控的倒飞出去，狠狠地贴在了屏障上，缓缓滑落。
“呃...咳咳....”
这与我平时受伤淌出的血液味道不同，当我发现从口中吐出的不是鲜红色而是有些骇人的暗红色时，我就知道，一定是胸腔的哪个器官受了震伤。
我转过身便对上了数道惊慌失措的视线。
“舰长！”
“舰长大人？！”
“舰长你没事吧？！”
我不顾身后的威胁，用力的捶打着玻璃般的屏障，这种伤势我从未遇到过，吐在地面的一摊血液彻底击碎了我的信心，我甚至感到生命受到了真正的威胁，我...
我会被杀死...
“不，不！放我出去！德莉莎！我认输了，解除屏障！快，快啊！”
“德莉莎！！”
我尽全力的拼命捶打着毫无涟漪的坚固屏障，我受到惊吓而显得苍白扭曲的脸孔着实吓了她们一跳，险些让她们以为我疯掉了。
可不是嘛，脏兮兮的破碎衣物，一瘸一拐的腿，刚刚修复又坏掉了，受到惊吓过度而收缩的瞳孔，被自己汗水凝结粘黏成杂乱的发缕，额前发丝险些贴在脸庞遮住了视野，再加上这疯狂的，傻子般的狂乱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刚刚转化的低等丧尸。
“舰长？！你说了什么？！你怎么啦？别开玩笑！好好比赛！不要吓唬本小姐——”
琪亚娜双手圈成喇叭对着我大声叫喊。
我在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们...听不见...
单面隔音的壁障，我的声音被阻隔，完全无法传递讯息。
“不！不要这样，救我，救我啊！”
“嗯，舰长是这么说的。”
姬子通过口型复述了我刚才的一句话，随即双臂抱胸看向这次考核的始作俑者。
“你随时能够关闭考核，现在...是时候了。虽然龙的信息对我而言十分诱人，或者说使我的兴趣彻底沸腾了起来，但是，拿我学生的一条命来换....”
姬子晶黄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德莉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并没有劈手要抢的意思，她在等候一个答复。
“再等一等，姬子，我已经可以确认他的真实身份了，我有把握他绝不会被这条龙袭杀，只是没有被逼到绝境，他依然还有所保留。”
“你哪来的把握？”
“不是我有，是他有。”
“可如果他并不是你的正确猜测对象呢？”
姬子一针见血的问出了致命问题。
“这......”
德莉莎无法反驳，她低下小脑袋紧咬着嘴唇，沉思了一瞬后，再次抬头用清澈的蓝色眼睛死死的，坚定的与姬子对视。
“请相信我！”
“..........”
我听到了。
“我什么都听到了。”
“为什么？”
我有种胸口压抑的厚重感，我转过身贴着透明的壁障缓缓滑落坐在地面，白羽飞扑进了我的怀里，拼命地将力量灌注，脆弱的小心肝使她看到我身上的血迹后，她的眼角再次噙满了泪水。
她来了，来找我了.....
贝纳勒斯缓缓的迈动着肢爪向我逼近，这个缓慢只是个模糊的概念，因为她的体型太过庞大，很快就能够抬起指尖，比切豆腐更轻松的贯穿我的身体。
“白羽，快！飞到场地的对面，系统检测到我的结果就会瞬间结束考核，不要靠近我。快啊...”
我用力攥紧了她的一只小手奋力的丢了出去，但下一刻她再次撞了回来。
“我不——”
她甚至用上了牙齿狠狠地撕咬在了我的领口，生怕再次被丢弃出去。
“呵——哈啊.....”
我难过到想要痛哭失声，可剧烈的吸气声与抽噎，使我听起来像是断断续续的大声傻笑。
“白羽，我们从丧尸之城存活下来，我们共同努力走出了深渊，连律者都没能杀死我们，多么难的绝境我们挺住了，我们逃出生天....”
“唔....唔.....”
“到——头——来——”
巨大的阴影已经降临了我们的身体之上，她的利爪高高的抬起，我看着这最后一丝源自她利爪的光亮，死死的抱紧了白羽，猛然低下头闭紧了眼睛。
“唔嗯~”
“.........”
“嗯？”
我听到了一声少女娇俏的闷哼声。
我睁开眼睛试探性的张望，面前依旧是大片的阴影，背后是屏障和光，还有她们...
“我没事？”
等等...她是？
我看到这个体型纤弱的女孩总觉得万分眼熟，修长却纤细瘦弱到一只手便能勉强握住的小腿，同样纤细笔直而嫩白莹润的大腿，淡粉色的方格短裙，以及被宽大的黑色束腰束紧的白色衬衣，还有扎成马尾留在脑侧的樱色长发。
她的右手上攥紧了那把熟悉的漆黑无光的太刀，另一只小手就那么抬起迎向了那只比她还要庞大无数的龙爪。黑色的雾气虚空中浮现，迅速凝结成一道近乎透明的黑光屏障，在外人看来，这个动人的纤细背影，只用了一只手便阻下了那只仿佛能抓碎金铁的利刃。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是注意到了我僵直的眼神，缓缓的侧过身来，就在此刻，我对上了那双明镜般的碧蓝色双瞳，是我的幻觉吗？真的，好美...
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我只在那清亮的镜中看到了有着色彩的倒影，我自己的倒影...
“你是...”
“绯玉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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